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脸热得紫胀，此时已经闪身入到帘内，站在房门口边，只望着大小姐出神。她喘吁吁地说：“妈，昨儿四嫂子说这里大小姐绣了一对甚么靠枕，已经绣了半年啦，说光是那只鸟已经用了三四十样线，我不信。四嫂子说，不信你赶快去看看，过两天就要送人啦。我今儿吃了饭就进城了，妈，我到那儿看看，行吗？”张妈听完连忙赔笑问：“大小姐.你小如儿多么不自量，想看看您的活计哪！大小姐抬头望望小如儿，见她的衣服很脏，拿住一条灰色手巾不住地擦脸上的汗，大张着嘴，露出两排黄板牙，瞪直了眼往里看，她不觉然眉答。。“叫她先出去，等会儿再说吧。”张妈会意这是因为娘她的女儿脏，不愿让她看的话，立刺对小妞儿说：“瞧你鼻子土的汗，还不擦把脸去。我屋里有洗脸水。大热天的这汗味儿可别魚着大小姐。”小姐儿脸上显出非常失望的神色，听她妈说完还不想走出去。张妈见她不动，很不忍地瞪了她一眼，说：“去我凝洗脸去吧。我就来。”小妞儿啾着嘴掀帘出去。大小姐换线时偶尔抬起头往窗外看，只见小妞拿起前襟擦额上的汗，大半块衣襟都湿了。院子里盆栽的石榴吐着火红的花，直映着日光，更叫人觉得暑热，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胳肢窝也汗湿了一大片了。光阴一晃便是两年，大小姐还在深中做针线活，小妞儿已经长成和她妈一样粗细，衣服也懂得穿干净些了。现在她妈告假回家的当儿，她居然能做替工。夏天夜上，小妞儿正在下房坐近灯旁缝一对枕头顶儿，忽听见大小姐喊她，便放下针线，跑到上房。她与大小姐捶腿时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闲话。“大小姐，前天干妈送我一对枕头顶儿，顶好看啦，一边是半只翠鸟，一边是一只风凰。”“怎么还有绣半只鸟的吗？”大小姐似乎取笑她说。“说起我这对枕头顶儿，话长哪。咳，为了它，我还和干姐姐岖了回子气。那本来是王二嫂子给我干妈的，她说这是从两个大靠垫子上剪下来的，因为已经并脏了。新的时候好看极啦。一个绣的是荷花和翠鸟，另一个绣的是一只风风站在石山上。头一天，人家送给她们老爷，就放在客厅的椅子上，当晚便被吃醉了的客人吐脏了一大片；另一个给打牌的人挤掉在地上，便有人拿来当作脚踏垫子用，好好的缎底子，满是泥脚印。少爷看见就叫王二嫂捡了去。干妈后来就和王二嫂要了来给我，那天晚上，我拿回家来足足看了好一会子，真爱死人咧，只那风风尾巴就用了四十多样线。那翠鸟的眼晴望着池子里的小鱼儿真要绣活了，那眼晴真个发亮，不知用什么线绣的。”大小姐听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，小妞儿还在往下说：“真可惜，这样好看的东西毁了。干妈前天见了我，教我剪去脏的地方拿来缝一对枕头顶儿。哪知道干姐姐真小气，说我看见干妈的好东西就想法子讨了去。”大小姐没有理会她们呕气的话，却只在回想她在前年的伏天曾绣过一对很精致的靠垫—上头也有翠鸟与风风的。那时白天太热，拿不得针，常常留到晚上绣，完了工，还害了十多天眼病。她想看看这鸟比她的怎样，吩咐小姐儿把那对枕顶儿立刻拿了来。小姐儿把枕顶片儿拿来说：“大小姐，您看看这料好的黑青云霞缎的底子都脏了。这鸟听说从前都是凸出来的，现在已经踏凹了。您【高一6月质量检测·语文第4页（共8页）】